2015年12月6日 星期日

孤獨殺死人—《踏血尋梅》



翁子光作品。我本身就喜歡翁子光的影評,他觀看影片的視角很有獨特的見解,當知道他開始晉升拍電影時就一直很期待他的作品。《踏血尋梅》是他的第三部作品,相比起他的處女作《明媚時光》,這次他電影的完整性也已進步很多。有句話是這麼說:要知道這新導演有沒有料,就要看的他前三部電影就能預測他之後的電影水準,那麼翁子光這導演,對我來說是指日可待的。

改編自2008年香港真人真事碎屍案件,我印象中香港改編真人真事的殺人命案最頻密是在90年代。最為經典的就是黃秋生飾演的《人肉叉燒包》,而我最喜歡的則是麥當雄拍攝的《三狼奇案》。而在這些片子之中,通常都是強調行兇過程,滿足觀眾對變態暴力的好奇,刻板塑造兇手是大壞蛋立場,然後讓觀眾自覺比起這些變態犯,原來自己還算是好人的自瀆幻想,也因為這樣,這些片子都被淪為沒有任何觀點的純三級片。但《踏血尋梅》則不是,雖然也有暴力血腥的場面,但焦點則是放在結案之後人性的謎團。

翁子光也是《殭屍》的編劇之一,探討人性黑暗之中,即便已處於絕望的困境,但其實大家都還是渴望尋求一絲曙光的機會,《踏血尋梅》亦是如此。有趣的是,此電影的原本片名是《踏雪尋梅》,是鄧麗君的一首同名歌曲,講述騎著毛驢賞雪賞花的愉快心情,與女主角佳梅處境強烈對比,極為諷刺。佳梅由湖南省(不太記得來自哪裏)去到香港,以為香港會是童話世界,而賞花自然不可能出現在香港冰冷的城市裡,反而是在佳梅第一次下海(援交)時的場景強調了植物,花彷彿性暗示了她的貞操,原來賞花的不是她,她是被賞的。'雪'變成'血',一字只差,天淵之別,人性的善與惡已在這裡模糊不清,如同白隻的經典對白'我已經分不清哪些是心,哪些是肺'。

電影的劇本我很喜歡,他不像一般的偵查片公式化找誰是兇手的故事,我對那類型電影沒什麼興趣,我更加想思考或者觀察自殺者或者被殺者的內心世界。這電影沒有太多心理醫生去解讀雙主角的內心,這點是我特別喜歡的。我總是覺得很多時候人們都是想找一個答案去回避自己內心的想法。比如孤獨,很多時候並不是家庭背景或者社會造就他們成為這樣的人,孤獨就是孤獨。我覺得它未必是有一個原因,甚至有可能就只是一個宿命。我想可能我自己是個孤獨又厭世的人,我對這劇本情有獨鍾。電影一開場老師就責怪佳梅看見朋友自殺為甚麼不告訴老師,佳梅回答'既然妳都說會死人了,為什麼妳還不快救她?',這對白已看出這角色對人性的失望。這環境就是如此,大家就是互相的推卸責任和找一個自我滿意的答案自我逃避內心深處。佳梅這角色有閱讀聖經的習慣,她認為這世界是美麗的,但現實是殘酷和黑暗的,她找不到大家口中的希望,既然大家都說天堂是美好的,那為什麼要留我在人間?那我乾脆死了上天堂就好了。這種想法看似被扭曲和不正確,但也是這角色努力尋找曙光的方式。

據知,白隻這現實的角色是常有啃藥和召妓習慣,甚至是殺了佳梅之後的同一天他繼續召妓。編劇則是淡化了這些性格,用著被遺棄的邊緣背景去讓觀眾從另一角度看事件。電影裡,他雙眼對世間任何事都無望,直至遇見同樣是活在邊緣的孤獨中人佳梅,他愛上了她并用著極端的方式'幫忙'佳梅尋找曙光,愛的本質原本就是極端。編劇沒有多加任何批判性的角度在這兇手上,更接近一種'人性不由得你們旁人來斷定對與錯'的模凌兩可立場。

有趣的是,juno的《殭屍》和翁子光的《踏血尋梅》的氣氛都是講述這人性的壓抑,孤獨,無望,茫然,在窄狹看似牢籠的空間裡被困住,只能以死來尋找希望。

金燕玲的演技是裏面最有爆發力的,白隻和春夏都很好,唯獨郭富城是裏面最不夠亮眼的。也不明白他為什麼可以入圍金馬獎?
*其實我喜歡王千源在《解救吾先生》的表演方式多過白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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